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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一章不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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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妙

邢禾挨打之後,玳國公世子登門賠罪,教嘉明伯攆出門去,兩家結了仇。但這件事到底是玳國公府理虧心虛,嘉明伯府理直氣壯。玳國公果也心懷歉疚,在朝中屢屢退讓,客氣異常,嘉明伯自覺占盡優勢。

如今教邢禾這樣一鬧,反而成了自家的不是。一手好牌,叫蠢兒子攪了。斷人前程如殺人父母,嘉明伯倒要擔心引起起郁家不滿。

“管家,好生準備禮物。”嘉明伯轉頭吩咐。

“做什麽?”邢禾頓時忘了懼怕,嚷道:“父親,您不會是要兒子給郁家賠禮去吧?兒子絕計不肯!”

全氏也道:“只恐輕易道歉,反倒教人看低了咱們邢家。”

“去給沈栗道謝!”嘉明伯怒道:“若非他攔著,事情還不知道要教你鬧成什麽程度!”

好歹事情沒有鬧開,玳國公府就算稍有不滿,到不至於傾力報覆。

“那”去謝沈栗,邢禾也是不怎麽情願的。沈栗與邢嘉才是真正的表兄弟,這不是給便宜兄長邢嘉長臉嗎?

全氏訕笑道:“都是正經親戚,這麽鄭重其事的,豈不愈顯見外了?”

“不要動你那些小心思!”嘉明伯餘怒未消,連全氏的面子也不肯給了,不耐道:“就是正經姻親,更需好生維系,這才是可靠的人脈”

勳貴人家,誰能孤家寡人的過日子?嘉明伯以前沈婉之死耿耿於懷,又愧疚於沒能挽救全氏娘家,考慮繼妻的心情,才與沈家疏遠了。但如今邢嘉已經長大,邢禾又越來越蠢,嘉明伯不得不為長子,為伯府打算。禮賢侯府如今蒸蒸日上,這樣的姻親正是兒子的好助力,嘉明伯自然要嘗試恢覆關系。

“既不願去,我也不逼著你。從今日開始禁足,年前不許出來!”嘉明伯哼道,隨即又轉頭看向全氏:“日後對老大客氣些,指望這一個,還不夠給他收拾爛攤子的!”嘉明伯拂袖而去,全氏楞了半晌,大哭道:“這是怎麽了,伯爺說的什麽話,傳出去,叫別人怎生看我們母子!”又埋怨邢禾:“成日裏惹你父親生氣,什麽時候給為娘爭口氣?再這樣下去,這伯府還有咱們娘倆的位置嗎?”

邢禾自覺一肚子委屈,在父親面前不敢造次,如今母親也責備,頓時惱道:“兒子教人打了,連口惡氣都不能出,倒都是我的錯了?只顧著抱怨我!”

邢禾也跺腳走了,只留全氏痛哭一場。前思後想,倒怨恨起沈栗。邢、沈兩家本已疏遠,前頭夫人留下的邢嘉也因沒有依仗被自己母子壓得不能擡頭。就是這個沈栗,先是參加滿月酒,為邢嘉撐腰,發現了褥子中的繡花針,又譏諷了郁楊,導致邢禾被打。自從他登門,伯爺便漸漸看重邢嘉,討厭起自己母子,如今竟想著與沈家修好了!

嘉明伯是帶著長子邢嘉上門的,這是他自沈婉歿後第一次正式登門。長女不幸身亡,女婿翻臉,是田氏的心頭刺,如今大女婿終於上門,老太太欣喜非常,這份功勞自然要記在沈栗身上。

都是一家之長,嘉明伯的心思沈淳倒是能猜到幾分,但若非沈栗一再居中斡旋,給了個好由頭,嘉明伯也未必能放下面子前來和解。無論如何,能與姻親和解,終歸是好事。禮賢侯府是邢家的人脈,反之亦然。

這一年忙忙活活,入冬之後,沈栗倒是過了兩天安穩日子。得了空閑,想起給長隨竹衣安排個前程。

沈淳既然已經放手軍權,沈栗便不打算再將竹衣安排到沈淳之前的勢力中,以免引起他人誤會。深思熟慮之後,沈栗去拜見了才經武,將竹衣放到了騰驤左衛。竹衣終於得償所願,與青藕成了婚。因格外得沈栗看重,婚禮辦得十分體面。

有了差事,竹衣反倒有些不習慣了。他被沈淳挑給沈栗,鞍前馬後服侍多年,沈栗待人又隨和,對竹衣來說,沈栗是一半主人,一半兄弟。如今離了沈栗身邊,便不由惦記起沈栗身邊伺候的周不周到,殷不殷勤。得了空便要回去拜見沈栗。

這也是為何高門大戶會更信任世仆門人,從小到大培養起來的忠心,背叛的可能性低些。

不是世仆的多米也攜家帶口地回到了景陽。三晉窩案之後,沈栗將多米留下,教他安頓那真假兩個舅舅。沈栗吩咐道:“如今你也找到親人,知你不是很情願跟著我,若是不想回來也罷。”

多米雖感謝沈栗收留了他,幫他尋找親人,但心底到底為父母枉死矛盾著。跟在沈栗身邊,確實有些糾結。得了沈栗的話,倒是松了口氣。既找到親人,做個平頭百姓,安安穩穩過些田園生活也好。

真正離了侯府照應,多米才知道什麽叫世事艱難。

平民的日子哪裏好過?沈栗雖給他留下豐厚財資,然而他舅甥兩個都不是會經營的人。置辦下房屋田地,到秋季也沒得到多少糧食,反要應付稅役。他是李朝人,說盛國話總是帶著口音,鄉裏都視他為異類,便是與他交談都不願。萬墩兒為他張羅婚事,只有破落戶才肯許嫁,多米跟著沈栗在景陽見識多了,又哪裏能看得上那些。

那冒牌舅舅萬十一不知怎麽又貼上來,他婆娘整日裏跑來撒潑打滾,多米又是個拉不下臉的,反倒在鄉裏壞了名聲。便是恨的要死,又不能輕易打殺人命。告上官衙,也不過是把那無賴打上幾板子,關上幾天而已。

沒有進項,日日花錢,又整日被萬十一攪擾,到底在鄉裏待不下去。吃足苦頭後,終於明白沈栗的好處。舅甥兩個商量一番,還是要投奔侯府。

多米將親情看得重,之前孤身一人時,在沈栗身邊還有些不情願。如今身後有萬墩兒需要照顧奉養,他反倒安分了。

沈栗無可無不可,沈淳卻不放心,又挑了個人叫做飛白的跟著。

眼看著年關將近,朝中要封筆了,湘王府才又出現在朝臣眼中。溫率終於得到朝見皇帝的機會,幾乎流下一把辛酸淚。

湘王世子是被送來做質子的,他不是!湘王交給他的任務是送世子入景陽,並在朝中為湘州剖白,迷惑朝臣,爭取輿論的同情,若是能從朝廷爭取些銀錢更好。

這也是為什麽他那麽急於朝見皇帝完成了任務,趕緊回湘州。此時湘王已經開始籌備舉兵之事,若是拖得久了,萬一湘王想不開動手了怎麽辦?自己豈不是要白白送命!

溫率越急,皇帝越不見他。先是沈栗誆了世子進東宮,待溫率費勁心機謀得世子出宮,五十杖,打的溫率半死,他自己爬不起來了。

溫率掂量半晌,湘王交給他的任務,只有送世子到景陽完成了。但到了景陽之後,屬臣們都被拘在王府之中,不能輕易聯絡大臣。世子如今不聽話了,好冒出個有孕的侍女,說不定就要生下男孩。

不好交差啊,溫大人發愁。若說攤上這個差事是九死一生,溫率覺得,生下那一點兒生機也有些懸了。

所以,在來到皇帝面前時,溫率是振作精神,力求建功。

驪珠找到翰林院時,沈栗正與易碩整理藏書。總管太監親自跑來,想必是皇帝有什麽吩咐,官員們忙不疊放下手中活計,過來詳詢。

驪珠抱著手爐暖暖手,笑道道:“萬歲要召熟悉湘州風物的人,還需找幾本關於湘州的典籍。”

“可是皇上召見了湘王府世子並屬臣?”有人問道。

驪珠點頭道:“正是。今日湘王府長史溫率代湘王殿下述職,不料被人質疑,兩廂爭執起來,難分上下。故而萬歲命奴才來翰林院召集熟悉湘州事務的大人,以資詢問。”

眾人恍然,來了!

湘王世子入景陽多時,皇帝一直沒有正式召見湘王府一行人,大臣們心裏多少是有些當笑話看的,叫你們多年不來朝見,如今想見,見不著了!

既然看出皇帝對湘州有意見,在王府屬臣代湘王述職時,若沒人“秉承聖意”為難一下,才叫奇怪。

這種事自然有長官們奔走,諸如沈栗等還在學習階段的新人都是看熱鬧的。哪知驪珠引著兩個翰林捧著典籍欲行時,忽回頭招手道:“沈編修,你也來。”

沈栗楞了楞,頂著一片夾雜著羨慕與嫉妒的眼神遲疑道:“下官後學末進,貿然前去,只恐無甚用處,有負聖意。”

這話說得眾人心中妥帖些。翰林院也是講究論資排輩的地方,面聖這種事,多少人搶破頭!哪怕沈栗是朵官場奇葩,但以一介新人的身份,得到特殊待遇,也是會招致嫉恨的。

眾人當然知道沈栗不可能不應召前去,但沈栗能自承才疏學淺,也算安撫了一下眾人心中不滿,好歹此子不是個輕狂的。

驪珠笑道:“因太子殿下也在,萬歲爺吩咐既有東宮伴讀在翰林院,不妨一道去聽聽。”

原來如此。敢情皇上是覺著巧合了,才想起教一道帶去。眾人心裏更平靜些,這只是湊巧,皇帝並非因覺著沈栗有才學才宣召他的,這個最重要。所謂湊巧,便意味著不是常態,沈栗不會總是越過他們。

沈栗拱手,向諸位長官環施一禮,轉身跟上了驪珠。

驪珠卻並未將人引至前殿,而是直奔乾清宮,深意道:“在朝上吵得不可開交,實在不像話。萬歲宣了閣老們、並戶部各位大臣,教在乾清宮中好生辯一場!”

沈栗與兩位翰林面面相覷情形似乎不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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